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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Arthur/Orm】The Lost

1.

亚瑟给奥姆的第一印象是粗鲁、不修边幅和一丝丝的滑稽。

奥姆花了极大的努力才抑制住了由上到下的厌恶感,就像他父亲所教导的,只留下如面具般的浅笑。这是我的哥哥,奥姆对自己说,是我从未谋面的同母异父的哥哥——是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。想到这,奥姆心中漾出的些许对兄弟的慈悲转瞬间荡然无存,剩下那么多的仇恨与愤怒。

他离开先前端坐的王位,往被铁链锁在地上的亚瑟游近,直至能切实感受到被俘之人充满敌意的视线为止。奥姆想看得更清楚些,亚瑟如笼中兽般的无谓挣扎,以及明白一个野种究竟是几斤几两后的狼狈模样。

“你应该要明白你的不自量力,区区一个野种,凭什么来与我争夺王位?”

“就凭我能把你打得屁滚尿流,弟弟。”亚瑟突然冲上前来,身后的铁链被其蛮力拖拽得铮铮作响,刹那,他与奥姆的距离便缩得极近。

说实话,奥姆被吓了一跳,但脸上仍是完美得保持着不动声色。

他是个王,而王不会惧怕一切。

亚瑟的眼中仿佛燃有金色火焰般映着无比的斗志与不屈,对自己的阶下囚身份毫无察觉,这挑起了奥姆的兴致。他想知道这个人还能愚蠢到什么地步,他想知道这个人的匹夫之勇究竟从何而来,他最想知道这个人到底凭什么能得到母亲如此多的爱——凭什么亚瑟能得到他奥姆从未触及的东西。

奥姆决定试试他。

 

2.

当幼时的奥姆听闻他还有一个哥哥时,他哭了,几乎开心到无可适从。奥姆迫不及待地想要说服父亲将哥哥从陆上生活的毒害中解救出来,但父亲阴沉的表情与母亲掺杂着哭声的请求使他噤了声。奥姆明白这一切也许并不简单,但他仍是简单地梦想着要尽快登上王位,以便组建军队把哥哥救回来。

而现在,长大后的奥姆正与他的哥哥兵剑相向。

“我一直都想见见你,奥姆,特别当我第一次听说我有个弟弟时。”决斗前,亚瑟对奥姆说。

“你跟我想象中的哥哥相差甚远,但我不想杀你,亚瑟,放弃吧。”奥姆顿了顿,把突然闯进脑中的可笑回忆悉数丢弃,以威严的嗓音说道。奥姆意识到亚瑟比他高出许多,但奥姆确信自己在气焰上绝不会输。

他是王,而王不会露出任何软弱之势。

“只是没想到我的弟弟竟然长成了一个混蛋。”亚瑟话音刚落,奥姆便飞身跃起登上了竞技场。随着他的出现,原本噤若寒蝉的观众们沸腾了,奥姆大张双臂,享受着独属于他的欢呼声。

彼此彼此。奥姆在心里对亚瑟还嘴道。

 

3.

战斗比奥姆预想的还要容易,尤其是亚瑟手中的武器折断的瞬间,奥姆仿佛已经能看见亚特兰蒂斯大军踏平陆地的场面。

但湄拉——奥姆的未婚妻背叛了他,虽然奥姆从未真正爱过她,可仍是感到了极大的屈辱,之后甚至连他的近臣——他以前最为信任的维科也是个叛徒。

“在做一个明君的方面,亚瑟远胜于你。”维科留下的话使奥姆难以保持理智。

我为亚特兰蒂斯付出了所有,反观那个野种,他做了什么?他为亚特兰蒂斯做过什么?奥姆的自尊决不允许他接受这一切。他加快筹划战役,组织军队,杀死那些反对他的人,即使奥姆心里明白这过于冷酷,但如果是为了亚特兰蒂斯的强盛,他什么都愿意做。

他是王,而王为了国家必须付出所有。

所以当奥姆看到亚瑟——那个在他看来毫无能力的野种拿着金光璀璨的三叉戟,驾驭传说中的巨兽,指挥着海洋万物出现时,他的震惊与嫉妒是无法言表的,就像先前呕心沥血做的一切都被人无情地踩在脚下。

奥姆骑着坐骑向亚瑟急速游去,几乎杀红了眼,唯一的想法便是亲手了结亚瑟。奥姆在盛怒的挟持下,终于忘却了理智,以致于连海沟族的偷袭都没发现。待他回过神来,坐骑和武器都消失无形,映入眼帘的只有成群的海沟族的丑恶怪物。奥姆打算突围,可突如其来的疼痛打乱了他的阵脚——这些怪物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得多,凭借数量优势和锋利无比的爪子给奥姆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。

越来越多的怪物涌了上来,好像鲜血刺激了它们。它们越聚越多,越聚越密,仿佛一个黑色的茧将奥姆包裹其中。奥姆兀自挣扎着,把妄图接近他的怪物打退。这时有个人冲了过来,密不透光的茧撕开了一道裂缝。奥姆能看到他的战甲上的粒粒金黄鳞片,在战争火光的映照下衬得愈发闪亮。

不要,奥姆在心中大叫道,不要是他!奥姆粗暴地挥开了亚瑟伸出的援手,试图从亚瑟身旁的间隙逃走。亚瑟猛地把奥姆拦腰抱住,向海面上游去。对伤口的压迫使奥姆低低地呻吟,亚瑟施加的力道连忙轻了些,不过两者力气的差距还是可见的,奥姆难以挣脱。

“你要带我去哪?”奥姆开始不安,但语气听起来比平常还要镇定自若。

“决斗。”亚瑟笑了笑,只对奥姆说了这两个字。

 

4.

“来吧,”亚瑟把奥姆先前脱手的三叉戟扔给了他,“你说过的,只有鲜血能让呼声上达众神。”说着,亚瑟撑着传说中的三叉戟摆好了架势。

那是个暴风雨之夜,黑压压的乌云遮蔽了天空,就连海洋也染上了这肃杀之气,巨浪滔天,闪电带着惨白的光不时莅临人间,这场面即使是以大海为家的亚特兰蒂斯人也应当畏惧三分。

而当奥姆看到亚瑟在暗夜中兴奋地发亮的眸子时,他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赢不了了。

父亲的三叉戟在奥姆手中应声而断。奥姆并不惊讶,而是充满了不甘,他明白他的人生也许到此就要落幕了——亚瑟的三叉戟朝他直直地刺来——只是,奥姆想,只是这一切本该不仅如此。

第一次,奥姆完美的面具第一次剥落了,在近乎血肉模糊的痛苦下露出了他真正的内心。奥姆觉得悲伤,觉得愤懑,觉得恐惧,他不再像幼时被教导的那样对万物保持不惑,而是蜕变出了对未来的强烈渴望。

凛风扫过双颊,却并未有温热的鲜血流下——利刃与脖颈间细不容发的距离决定着奥姆的死与生。

“杀了我。”奥姆浑身颤抖,“亚特兰蒂斯人从不原谅。”

“我跟你不是一类人。”亚瑟收回三叉戟,以其特有的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。

凶猛的大浪拍在海面上,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水花,雷电轰鸣,好似要击破天际。
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不杀了我!”奥姆咬牙切齿向亚瑟走去,后者毫无惧色地立在原地。

“你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,我的未婚妻,我的王位,现在就连我的自尊也不放过吗?”奥姆紧握右拳,以全身的力量朝亚瑟的脸上挥去。亚瑟没有任何防备,被打出了一段距离,脚下不稳,轰然倒地。奥姆手臂发麻,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手中滴滴流下,不知是亚瑟的,还是他自己的。奥姆已然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,被海沟族包围的恶心触感而残留于肌肤,凝重的空气几乎要令他窒息。

亚瑟摇摇晃晃爬起时,奥姆已经被两名士兵控制住了,他的双手不情愿地背在身后,眼神倔强。母亲总说海洋会带走他们的泪,但当这自然庇佑不再,奥姆除了自己外无可凭依。

“放开他。”亚瑟往地上吐了口血,命令道。

“奥姆已经输了,可以对他实施逮捕了。”维科上前解释道。

“还没结束,快放开他。”

维科无奈,对士兵做了个手势,两人双双往后一退,剩下奥姆警惕地站在原地,看着亚瑟一步步朝他走来。奥姆的神经高度紧张,他能感到亚瑟的手拂过他因雨而散乱的发,他能感到亚瑟捧住他的脸时的踌躇,他能感到亚瑟的额头与他的相贴,他甚至能微微感受到亚瑟呼吸时的气息。

“听好了,奥姆。我知道你恨我,我知道我现在是你最大的敌人,但为了防止战争,为了拯救数以万计的生命,除此之外别无他法。无论如何,你都要记住——虽然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混蛋——你还有一个哥哥。”亚瑟顿了顿,大概在思考,接着继续说:“等你准备好了,我们谈谈。”

电闪雷鸣,狂风怒号,海面几乎要变成黑色,只是,在遥远的东方有一抹光被遮掩但不会黯淡,只是,在密布的乌云中仍有几只海鸟穿梭自如,只是,万物静默,衬得奥姆与亚瑟的心跳格外清晰。

奥姆本想还嘴,但突然有些哽咽——他不再是王,是否偶尔的软弱落泪便可以被允许?

“另外,”亚瑟向后稍稍仰头,紧接着向前猛地一撞,奥姆额头火辣辣得疼,踉跄着朝后退了几步,险些摔倒,“这是还你的。”亚瑟笑道。

 

5.

“这就是你说的‘谈谈’?”奥姆待在单人牢房中,看着眼前新加冕的亚特兰蒂斯国王,他十分诧异,“邀请一个叛国贼当你的助手?”

“我一直在反对你的罪名,”亚瑟往奥姆牢房中的小床上一坐,差点就将其坐塌,连忙尴尬地跃起,“这床质量还真是差——我认为叛国罪实在夸张,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这个国家,我能看得出来,虽然方法过于激进。再说了,在治理国家这方面你比我更懂”

“维科呢?”

“他不久之后就打算退休了,懂吗?他不想干了。我跟他说了关于让你帮我的事,他没有否定这个主意。”

“我说过的吧,亚特兰蒂斯人从不原谅。他们不会给我机会的。”

“那就让他们学会原谅,”亚瑟挥了挥拳头。

“你最好不要抱太大期望。”

“直接说吧,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?”亚瑟朝奥姆伸出手去。

奥姆叹了口气,摇摇头,想要掩饰嘴角不住的笑意。他碰了碰亚瑟的指尖,这位国王随即自然而然握住了他的手,仿佛在做一件无比寻常之事般。

“遵命,吾王。”

 

End.

 

奥姆给我的感觉是深受帝王论荼毒的孩子,所以就稍微加了点自己的理解。

奥姆是最可爱的天使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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